最后，她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披上衣服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抱出了两张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她看到炎旭正搂着抱枕缩成一团睡在沙发上，而成越则侧身斜倚在单人沙发上。
凌小曦走过去小心地为他们盖上了被子，然后站在了落地玻璃窗前。久违的城市仍然热闹繁华，虽然寒冷的夜晚已经把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但斑斓变幻的灯光依然把坠入夜幕的城市点缀得灿烂缤纷。
她把手按在玻璃上，好让冰冷的玻璃能够让自己再清醒一些。她闭上眼睛，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手心碰到了光滑的祁祥果串，她用手指摸索着，把拇指放在了诺尼石的碎片上。她用自己的最大努力静下心来，想着自己能够融入其中，然而，结果还是一样，她看不到任何的景象，除了窗外明亮的灯光。
自从知道蒙翼牺牲以后，这已经是凌小曦第五次尝试了。她不想让勇士白白牺牲，她只想尽快找到圣女艾琦可的下落，但每次的结果总是令她失望，现在甚至有点绝望了。
“小曦……”听到成越低柔的声音，凌小曦猛地收回茫然的目光，把袖子往下扯了一下，遮住了手腕上的祈祥果串。
“你吓了我一跳……你不是睡着了吗？”
“如果连你走近我都察觉不出来，我又怎么保护你呢？”他走到凌小曦的身旁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嗯，睡不着，所以想在这里看看……”凌小曦把手放在玻璃上，窗外的灯光从指缝漏出，但却不能够照亮她内心的黑暗和迷茫，“你看，这里的晚上还是这么漂亮……”
“小曦，是因为今天的事睡不着吗？”成越握住了她放在玻璃上冰凉的手。
“今天的事……”凌小曦的心抽搐了一下，望向了他，“成越，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难过吗？他们昨天晚上还活生生的有说有笑，但今天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了。虽然我知道战争一定会有牺牲，但这太残酷了。营地的五百个战士只有二百多人回来了，还有那些不需要回营地的战士呢？牺牲的勇士难道就止二百多人吗？”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原来这就是战争……这只是战争的开始，对吗？”
“小曦……”
凌小曦没有让他说下去，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紧紧地压在胸口，好让自己的心不会那么痛，“成越，我真的很难过，我很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但我却无能为力……你说我该怎么做呢？”路上奔跑的汽车在白雾里探出了明亮的光柱，她的心中却充满了迷惘，“成越，明天我们要去哪儿呢？”
“小曦，你先放松一点！”
“放松？你让我怎么放松？牺牲了这么多的勇士才护送了我出来，现在我却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你觉得我真的是你们要找的引路者吗？你知道吗？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了……你看，除了在祭坛的诺尼石上，我看到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海滩以外，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已经尝试了好多遍了，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我没有办法和诺尼石产生共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了，内疚、彷徨、无助像洪水一般把她淹没，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里，越掉越深，已经不能呼吸了。
“小曦……”成越突然把她搂进怀里，“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今天看不到，可以明天看，明天看不到还有后天，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凌小曦猛地着把他推开，哽咽着说：“今天我们差点儿就被黑骁团找出来了，我们不能在这里等，他们随时会找过来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我会保护你的！”
“不——”悲痛像溃堤一般汹涌而出，她的泪水又流到了腮边，“我不要你保护我，已经有这么多的勇士为我牺牲了，我不想看到你再为我受伤……我不要你再为我受伤……”
“小曦！”成越不理她的挣扎，又把她紧紧抱着，“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听我说，勇士们不是为你牺牲的，他们是为了娄枭牺牲的。你就是引路者，你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引路者。小曦，你难道忘了，除了海滩，你还在诺尼石看到了塞木司部落，你怎么会怀疑自己呢？这里人海茫茫，只要我们不动用意念力，黑骁团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的，你有的是时间，明白了吗？”
成越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又低头轻声说：“小曦，诺尼石会感应到你的意念的，你的慌乱、恐惧都会阻断你和它的共鸣。这段路我们才刚开始走，你一定要坚强一点，你不能让自己先垮下来，听我说，无论前面的路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你会在我身边……我是引路者……我还有时间……”在温暖的怀里，凌小曦慢慢放松了下来，停止了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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