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周内，邢宥查了每个交易员的手机和电脑，辞退了一名违规在手机上登陆公司账户的交易员，并且派网络安全公司的人，对公司的电脑进了网络安全升级，并且登陆交易账户必须通过增设的动态密钥与原先的固定密码进行双重认证。
整个公司被低气压笼罩着，分析员还好一点，交易员可以说是人人自危，就算邢宥不说什么，他们也猜到了一二，那就是公司的交易策略被提前泄露了。
在周一的例会结束后，有一个新来的同事突然举手，邢宥对他点了点头：“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那个同事推了推眼镜，露出那种悬疑电影中高智商助手才有的表情，说：“我有个想法，问题不一定出在电脑上。”
邢宥拧着眉头说：“升级电脑只是常规操作，别多想。”
邢宥又朝着四周的员工说：“好了散会吧。今天要打起精神，按照策略谨慎建仓。”
邢宥已经改变了之前集中火力只做一支品种的习惯，而是采用了分散持仓，只做三到五天的短线，不做三十个点以上的波段。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提防来路不明的资金再度对自己操作的品种进行狙击。
“等等，邢总。”又是刚才那个家伙。
这回他没等邢宥同意便说话了：“有可能是窃听器或针孔摄像头。而且就在您的办公室里。”
“你说什么？！”邢宥转过身，整张脸都严肃得像要掉渣，而其他同事也一齐看向那个家伙。他们仿佛都在用眼神说：“为什么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这不就是变相指责邢宥在暗中协同其他资金做空自己的基金吗？”
虽然苏总走后，这支基金解散似乎也是迟早的事，大家都看的出来邢总和苏总的交易理念大不相同。而且苏总在的时候总是想要扩大资金规模，而邢总却眼睁睁看着方瑞朗这样的大客户流失，这还不算，他总是冒险在一支品种上加仓，而每次加仓过后就会迎来打压的对手盘，如果他像苏总那样老老实实地跟着程序做量化，他们交易员和分析员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只需要盯着交易指标即可。
虽然大家都对邢总的操盘风格颇有微词，可是毕竟是公开场合，都是职场上的打工人，赚管理费和薪水就好了，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把场面搞得那么难看呢？
显然Ada也是这么想，她立即批评那新来的，但大家都听出来，其实是要给那家伙找台阶下：“别胡说了，邢总是经理，他的办公室一般人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有那种监听设备，你还是别说这种没见识的话了。”
“我没瞎说。”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刚才的打压像是令他反弹的更高，“总统办公室都可能遭到窃听，更何况是我们这里呢？如果楼层保安有备用钥匙，或者谁偷走了钥匙再重新制作后，趁晚上潜入办公室安装那种东西，不也是很容易做到的吗？”
话音刚落，底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邢宥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是我忽略了，那就请安防公司的人来查一查吧。”
此言一出，什么闲话都没有了。提建议的新人也闭上了嘴巴，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即使说到“窃听器”三个字也像是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
这一点倒令邢宥对他刮目相看，他随口道：“安防公司来检查的时候，小杜，你也过来一下，就当是监督。”
戴眼镜的小杜没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认真来，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下午，安防公司的人来了，他们查看了邢宥的办公室，因为房间里东西不多。除了墙上的几幅米栎的画作，天花板的四角看上去一目了然，不可能安装摄像头，安防人员随即套上了鞋套。
“不好意思邢总，可能要检查一下通风管道。”那人已经准备踩到办公桌上了，邢宥眼疾手快地将桌上的水晶天使取下来放进了抽屉里。
小杜看到了邢宥的动作，刚想看清楚放进抽屉的是什么，但接下去他就完全被安防员取下通风管上面的防护罩的动作吸引了。
但遗憾的是通风管道内依然空空如也。
安防员跳下来，拍拍手掌。
“没有针孔摄像头。”他耸了耸肩膀，随即微笑道，“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等等。监听设备还没有查。”小杜拉住他工作服的蓝色袖子。
安防员回过头大笑起来：“只有用台式机的年代才有人用窃听器而不会被人发现。怎么说呢，这玩意儿要实现起来很困难，窃听器就是个金属声音放大器，要通过无线电设备在几百米外的固定地点接收，一般都是在特殊的监听车里。那么我请问，你们公司在几楼？”
小杜不经意地咬了咬嘴唇，看上去像是感到尴尬，但动作幅度很小，不仔细看会忽略掉。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凭借在间谍电影里得来的经验，弯腰在桌子下面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金属的东西。
他直起腰的时候，邢宥抱着胳膊看向他：“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吧。”
小杜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些虚，但仍旧不服输地说：“不，我还是觉得问题是出在您这儿。”
邢宥的眉头蹙起，有些不悦的命令道：“出去工作。”
“我不是说您这个人，我是说有人监视了您。”
“出去工作。”
邢宥再说了一遍，小杜只好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邢宥心里滞闷极了，他看着空空的办公室，将胳膊肘支在桌上双手的五指缓缓梳进了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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