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也就是小学四年级以前，我的成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班里数一数二的位置。
但四年级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些曾经认为很简单的题目，我却开始有些犯迷糊了。
以前我的数学考试成绩，长期保持在97-100分之间，绝大多数错题，都是因为粗心，而不是真的不会做。我曾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还拿过奖项。
还有语文，有一段时间，我可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我不仅背课文又快又好，写作文更是得心应手，那些语文考试题目，我闭着眼睛也不会写错。考试成绩绝不会低于98分。
可是四年级开始，我不仅数学计算频频出现低级错误，背课文也明显大不如前，有些稍微难点的段落，我背诵的速度甚至已经到了班里靠后的程度，考试成绩自然也并不理想。四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我数学只考了92分，语文只有90分。
数学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田老师，他原本就因为我参加校运动会选拔时的“不佳”表现而对我有意见，现在又见我考试成绩大幅退步，那就更是对我不太待见了。
那是我第一次因为成绩，被老师单独叫家长。妈妈那天专门请了假，跟我一起走进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语文老师冯老师也在场。
田老师首先发话：“来吧，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你请家长？”
我低着头，感觉心脏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喉咙好像被一股气堵着，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憋出一个字：“我……”
从小，我就对妈妈有一种愧疚，我最怕的事就是辜负她的希望。我不希望她为我付出的辛劳和情感，到最后却沦为别人的笑柄。“当初你不要这个孩子，就对了！”这句话多少次曾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它已成为我那个年纪挥不去的梦魇。虽然生活中，爷爷奶奶妈妈和亲戚们对我都不错，没有亏待过我，也从来没有特意提起我的家庭关系，虽然有时候会强调妈妈对我付出很多，也舍弃很多，以后要好好报答妈妈。但我认为这是应该的，即便他们不说，我也从未对此有过疑问。可这样的梦魇为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妈妈有时候会说：“我是为你而活！”我又何尝不是呢？“妈妈，我也是为你而活着！”
此时，在两位老师面前，这个梦魇就要成真的，如果我连成绩都达不到最好，又何谈为妈妈争光呢？“妈妈，如果你没有生下我，或者离婚时没有要我，是不是真的会更好？”这是我第一次在梦境之外，诘问我自己，我开始对我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说不出口，说不出口，竟然是因为成绩下滑，妈妈才被老师叫来学校。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
田老师见我低着头，半天不说话，于是先开口了。
“曾郑妈妈，我没记错的话，您也是姓曾，对吧？”
“是的，田老师，我也姓曾。”
“您知道今天为什么请您来学校吗？”
“是孩子在学校闯什么祸了吗？”
“那倒不是。曾郑总的来说，是个好学生，没在学校惹过祸。但是这学期以来他的成绩下滑很明显啊，考试卷子想必您也看了吧？”
“说来惭愧，我小学都没有毕业，没什么文化，学习方面的事，实在搞不明白。孩子的卷子我看倒是看了，90多分应该还算可以吧？”
“要说的话，90多分也不算差，但相比他之前的成绩，可是差了不止一点点。曾郑以前的卷子，您看过吗？”
“我看了，现在的分数好像是要低一些。这方面还要请两位老师多费心了。”
“这次请您来学校呢，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孩子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或者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影响了孩子学习呢？”
“我白天在上班，孩子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也没听说有出什么事儿啊？”说完，妈妈斜着眼，朝我瞅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时，语文老师杨老师说话了：“曾郑，这学期已经过了，咱们也不多说了。以后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妈妈养育你，不容易，你得懂事。”
“嗯……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
回家的路上，妈妈没有责备我，只是跟我说：“学习上的事，我帮不上你，还得靠你自己。有学不明白的，多问问老师，知道吗？”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我知道妈妈当时并非不担心，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操心我的学习，于是只能选择相信我。加上这些年我确实没有让她多操心，学习上的表现也挺让她骄傲的，所以她自然对我是放心的。
其实，我当时自己也以为是不够努力，没有想过其它因素。于是，从那以后，我加强了学习方面的付出，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
对于笨鸟来说，后天的努力显得更加重要。虽然我从来不被归为笨鸟的一类，但对于这时候的我来说，努力确实弥补了能力的退化，让我的成绩又恢复到了接近以前的水平。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运动体能和学习能力的双双退化，还不是最不可救药的。当我发现，我渐渐对女生产生排斥，而对男生有了非同寻常的情绪波动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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