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主，你看我家夫君能来咱们书院读书吗？”
八仙桌上，摆着程密特意带来的卤肉，有卤猪肝、卤猪心、卤猪头、卤大肠，每样看着都色泽悦目，闻着醇香扑鼻，那滋味必然也是醇厚。
程密这次来见陶院主也费了不少周折，最后还是央求了陶清风才获得了院主接见的机会。
陶清风本来是说什么都不做这说客，只说家父为人古板又清廉一生，除了学问别的都不足以打动他，苏啸这样的去了，只会自取其辱。
程密却只求引见，至于结果不用陶清风关心。
陶清风与父亲本是不睦，为了这次见面也是放下脸面，破天荒找了自家老爹一趟，没想到，老爹立马就答应了。
眼下陶院主捋着花白胡须，看上去正在沉着思量。
实际情况却是，他对桌上这难得一见的吃食甚是动心，口水早已稀里哗啦淌了一嘴，又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那口水就流出来了。
只好轻咳一声走了出去，吞了半天口水才拿着一份卷子重新走了进来。
“嗯，苏啸幼时蒙学不足两年，之后从未进学，也未考童生，马上要二十四岁了是吧？我记得我院前几年曾有一生，二十岁就已考中进士，我怕是会太辛苦呀！不知能不能吃得这苦？”
程密拍拍胸脯，一脸自信。
“这不劳院主大人担忧，我家夫君向来勤勉，这几月以来日日用功，我都佩服呢。况且自古以来，下至几岁娃娃上至耄耋老者，谁都可以参加科考，有二十岁成了进士的，也有八十岁成为进士的呢！”
陶院主没想到程密如此执着，但这两口子是自己那许久不和自己言语的儿子，亲自过来拜托的自己，他心里高兴，就继续劝解起来。
“我这刚刚看了他做的考卷，字倒是一流的，前段书院里夸苏啸书法了得，我也有所耳闻，冒昧问一句，师从哪位呀？”
苏啸此时正襟危坐，今日一身学子打扮，样貌甚是清奇出众，不知道的定以为他是位苦学多年的书生呢。
“回院主您的话，我这字本未师从名师，只是蒙学了一年多之后，自己无事在田间地头、远游山水的时候自己领悟罢了！”
陶院主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
“那倒是难得的天赋呀！不过可惜了，字虽然漂亮，就是内容实在不忍卒读，完全不懂作文赋诗之道，这份卷子出的难了，你看样子现在大概也就是蒙学水平？”
程密勉强点头一笑，算是认可了陶院主的评价。
苏啸可不就是小学生水平嘛，前世小小年纪不学好，搞什么直播，根本就没用功学过呀！
“以他的水平做我书院的正课生肯定是不足了，副课生最低一级的班说实话也有难度，而且里边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在读。跟着去学，面子上也多半过不去。程夫人，我知道你教孩子教得优秀，潜心培养他们几个就够了，干嘛还要赶鸭子上架，非得让夫君也一起读书呢？”
“咳咳，陶院主说得甚有道理呀！”
未待程密接话，苏啸就忙着抢答了。
程密瞪了一眼苏啸，呵呵笑了两声又说道。
“院主，你这就说笑了，孩子再优秀都是别人的，这夫君才能陪伴自己一生一世，况且，把孩子培养成才花费甚靡，夫君若能高中也能一起减轻家里负担不是。”
陶院主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谁不知道那掌上明珠日进斗金、都要排队才能进去吃饭呀！
“你那掌上明珠赚得还不够多嘛？我可是几次想去看看那排队的队伍又给吓回来了，幸好有学生给我买了东坡肉孝敬，才吃到这如此美味的食物！你和夫君专心经营这个，我看更有前途呢！”
程密一听这个眼神亮了，没想到陶院主还是自家店的粉丝呀。
“这样吧，院主，您要是愿意收留我家夫君，无论让他去什么班，我就在掌上明珠给您长期留个位子，您随时想来就来，或者您不想来，我日日让伙计做好了给您送来，咱就隔着一条街，端过来那饭菜还热气腾腾呢！”
陶院主听到这个，心里立刻就答应了！面上却还在打哈哈，“哪能这样，我陶某为人清誉一生，不能坏了名声。”
程密娇俏一笑，“我又不是给您送银子，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哪有先生不能吃学生奉上的一顿饭食，我朝可是礼仪之邦，尊敬先生理应向孝敬父母一样，一日三餐照顾那都是应当的！”
“哈哈！”陶院主可算是被程氏的一张巧嘴哄得开心了。
正在这时，院里的管事急急地过来汇报事情，“院主，明日神童班就要开班了，咱们没给小娃娃办过开班仪式，要不要就和其他班的仪式一样规格？”
陶院主脸色微愠，“这神童班娃娃们年龄小，听书院里的老古董们讲一天的圣人之道，那还不都要造反了，赶紧想些其他的点子！”
管事急地眉毛胡子一把抓，“可我们都没有对付孩子的经验，我们只准备了入学考试和训话的仪式，别的一概没准备——”
陶院主大手一挥，“先下去吧，一会我找你再议，客人在这里，你啰嗦半天，又没什么主意，怎么当的管事？”
那管事匆匆退下去了，程密听完了反倒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陶院主，我有办法给你办一场孩子们都喜欢的开学仪式，保准既热闹又有意义，但是您能否让我家夫君跟着明年开春考秀才的童生们一个班呢？”
陶院主一阵腹诽，这程夫人还真是不自量力、惯会拔苗助长呢。好像进了这班就能考中似的，真是太天真了。
“而且，我也不让他占用咱们书院的名额，直等明年您觉得他水平够能参跟着考秀才，您再给他个名额也不迟呀！”程密急急地又补充上一句。
陶院主一想这倒是个主意，肉照吃，事可以不办。
现下只来旁听，不占用名额，明年料他也过不了，到时候再辞退了，也不影响眼下双方谈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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