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婷身份证上的地址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县城，离S市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杜炘已经安排人过去查了。而金银滩高尔夫别墅这个地址，还是李云婷的丈夫认尸的时候留下的。
晚上九点半了，杜炘和许文博总算是见到了李云婷的丈夫。
一个看上去已经五十开外的男子，身材不高，有着从商的人长期酒桌上拼来的啤酒肚和略微稀疏的头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明显的像画上去的一样，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和疲惫的味道。
李云婷的丈夫叫李洪德，这一点资料上面倒是有记录。
别墅虽然是三层的，但是一楼的会客厅只有李洪德一个人。李洪德对于突然到访的杜炘和许文博态度冷淡，虽然人是让到了屋里，但是人却并不说话，连倒杯水的意思都没有。
“李先生，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你夫人李云婷的事情……李先生？李先生！”杜炘无奈的发现，这位重要的信息来源人似乎正在发呆。
“哦！你说那个女人啊？怎么，不是说人已经抓到了吗？怎么还过来找我？上次该告诉你们的都说清楚了。这个女人，死了还要给我惹麻烦！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夫妻感情不合这并不是什么新奇事，但是对于自己的枕边人的生死都是这样的态度，可见说是夫妻但其实离仇人也不远了。
杜炘的脑子里虽然转动着想法，但是脸上并不会表露出来。
“李先生，我们想了解一下你知道你夫人是否有什么仇家或者会想要伤害她的人吗？”
“仇家？对，你说的对，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派给我的丧门星，想搞死我的仇人！自从碰上了她，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做什么赔什么，妈的，老子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好不容易积累下这么点儿家底儿，现在呢？仇人！她就是我仇人。”
杜炘的表情有些玩味。
“你知道我们是来调查你夫人的死因吧？”李云婷这个女人也是不一般，杜炘想，怎么可能身边这么多所谓的动机呢？
李德洪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儿颓废中又带着亢奋，刚刚讲话的时候似乎梦游一样并不理会人，这时候抬眼看人，红血丝明显的仿佛几晚没睡的那种精神头十足。
“怎么？你以为我疯了？不，那个女人还不够格让我疯。她出事的那个时候我有不在场证明，不要以为我不懂法，我敢说敢做就是知道没事，反正人也不是我杀的，不过我倒是要谢谢那个人，终于解脱了啊！城市大酒店，那天晚上我订了个最贵的包间请人吃饭，妈的，喝了我一箱茅台，当天晚上就进了急诊。总算是把那个工程拿下来了……啊……”
李德洪的清醒神态似乎只有一瞬，就像个被放弃的气球一样又瘪了下去，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头无力支撑，眼神飘忽不定。
“你和李云婷是怎么认识结婚的呢？”
杜炘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文博正好打量完整个客厅，有些杂乱，虽还不至于无法下脚，但是也看得出这个房子有一段时间疏于保养了。沙发和其他家具明显是几年前流行的浮夸欧式风，但真正精致而值钱的名画或者是摆件却没有。甚至就算不用像许文博这样认真仔细的人也能看到墙上有一些照片或者是画挂过的痕迹，而桌子上也留有一些本来摆设的痕迹。
就连李德洪自己，都是一幅可能曾经辉煌过但现在日薄西山的状态。
“结婚？对，结婚，要不是那个女人骗了我，我怎么会结婚呢？不结婚怎么会走霉运！……”
杜炘眼疾手快的打断了李德洪祥林嫂式的车轮话，不然要是放任下去，一个晚上也不够这么一个被命运打击的任性的中年男人抱怨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的，无非是在那个酒场子还是KTV里，我们这种人还有哪能认识？”
“具体是？”杜炘追问。
“沪平还是叫沪西来着，反正就是那左右，我五年前在那边有个项目，为了拿下来真是费了牛劲，上上下下不知道光饭就吃了多少顿，酒都喝光了一个酒厂！但就是那个项目让我赚了赚了！你知道我那时候赚了多少吗？光是车就买了两辆，还有……”
杜炘知道沪平这个地方，离李云婷身份证上面那个村不远的隔壁市。但只是一山之隔，却因为经济发展的原因，贫富差距很大。
“所以说，李云婷和你认识的时候是做小姐的？”杜炘想了想挑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词。
“小姐？呸！就她！就是个鸡。妈的，还骗老子说自己是什么不得已，被逼的，脸蛋儿倒是长得不错，不过中看不中用，老子那个时候也是被骗了，跟喝了迷魂药似的，三下两下居然让她给哄住了。妈的，趁老子喝醉了晕晕乎乎的，居然带老子去了民政局扯了证。老子酒醒了之后想给她一顿打，结果那个骗子还说自己怀孕了。”
李德洪的手像是喝醉了一样也挥舞了起来，似乎如果现在李云婷死而复生站在他面前一样。
“怀孕！怀孕！怀你妈的孕！个不生蛋的母鸡有个屁用！忽悠的老子跟个傻子似的还把她带进带出的，那几个龟儿子不知道背后怎么笑话老子接了别人穿过的破鞋！之前不知道跟哪个小白脸拉拉扯扯的，逮着老子做了冤大头，活该一跤跌流产，不然哪里来的野种要叫老子爹！”
李德洪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也就是说李云婷带着别人的孩子用不正当的手段嫁给了李德洪，并且后来还被李德洪发现了，那么？
“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没离婚？”杜炘不可能不觉得奇怪。
李德洪明显哑了一下，以杜炘的经验，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放心，我们只是刑事侦查，民事或者商业其他的不归我们管。但是如果你拒不提供线索，我会以妨碍调查为由带你回局里去。”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杜炘的组合拳对付李德洪这种看着无赖事实上也无赖的人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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