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依凡看着她，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问道:“他们现在肯定很失望吧！？”
“他们……？公子说的可是北境那些将士？”蔡玉蝶迟疑了一下。
再次喝了一口，慕依凡看着翠绿的酒杯，缓道:“绥城的那些将士……他们现在肯定是情愿战死，也是不愿意投降的。用公主和亲，他们会觉得是受到了屈辱，会认为是国君辜负了他们。”
绥城边关前后死了将近五十七万多人，她在长安是知晓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何其残忍又无奈啊！
“公子，这不是你的错。”
蔡玉蝶说了一句后也不再劝了，公子心情有些低落，喝醉了也好，接着抬手抿了小口，回道:“公子，这样不好吗？”
“皇帝无道，正是我们收复人心的时候。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班底，力量强大了，我们才能去做想做的事情。”
慕依凡托着脸不语，酒杯送到唇前，咽了一口。
外公抵退胡夷，又平定内乱，此间消耗了一大半的国力，北方大军其实也早就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地步。
“人口锐减，后继不足，谈何容易啊……”慕依凡的双眼有些迷离，眼中隐约泛着一层泪光。
三万烈阳军，外加洛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值得吗？
“值得吗……”
粮食是生存的根本，北方如今又处于水深火热中，若是现在就与朝廷撕破了脸，关内可就孤立无援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郁郁不欢的模样，无助得跟个孩子似的，明明很委屈，又很想报仇，可是却不能如越帝那般快意恩仇，只能是想着法子去补救。
在她看来，公子虽然年轻，可是并不怯弱，心中也是有计较的，眼下这般，可能是还因为忧心其它的事吧！？
蔡玉蝶有些心疼他，细声道:“……公子，明天您还要赶路，还是早些歇下吧！？”
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说道:“主子，外面来了一位宫里的公公，说是来接公子进宫的。”
蔡玉蝶闻言，不禁有些担心，蹙着眉，道:“公子，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避不开的。放心，我心中有数。”慕依凡抻了一下手升着懒腰，接着走了出去。
院外，停着一辆朱轮马车，童公公对着慕依凡行着礼。
“殿下，老奴奉皇上口谕，请您回宫入家宴。”
许是喝醉了，慕依凡闻言，连连发笑。
呵呵！呵呵……
“家宴？还请我回宫？”
“本宫可能是喝多了～”这马车的颜色可真是无比刺眼。
这时，想起一阵马蹄声，两人骑着马匆匆而过。
慕依凡伸手指着远去的人影，看向童英，笑道:“这不是张学士跟张御史么！怎么瞧着像是家里着火了？”
童英收回视线，俯身回道:“殿下若是感兴趣，老奴让人过去问一下。”
慕依凡没回话，直接上了车，闭目养神起来。
估计是李七月整出来的幺蛾子，瞧着刚才那火急火燎的速度，想必问题还很严重。
捡回一条命，李七月像是开了窍，较之以往，当是两个极端。
不然，以她曾经的性子，也是翻不出什么波浪。
凌霄殿。
殿内的舞乐声随着慕依凡的出现变得安静下来。
接着，在童英的示意下纷纷退走。
慕帝极贵，坐在上首独自一桌。
食桌两侧下方，贾真与文慧妃左右对坐，接着便是太子跟平王。
其余嫔妃，依照各自的级别，左右依次坐着。
慕帝也没开口，父子俩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凝视着。
良久。
贾真笑着唤道:“泽儿，来母后这边！”
文慧妃闻言，唰地一下转过脸，目光凌厉地看向贾真。
慕依凡抢先开口:“儿臣拜见父皇！”
慕帝沉声，应道:“嗯，跟你二哥挨一起吧！”
慕天枢闻言，朝上看了一眼，接着转向慕依凡，热情相邀。
“三弟，你我兄弟分别这么久，为兄甚是想念。”接着，回头对宫女吩咐了一声。
慕依凡迎着慕天枢走去。
蒲垫跟餐具这会儿也已增添放好，慕依凡缓缓落座，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三……”慕天枢含笑，正欲碰杯，却不想慕依凡根本就没给他面子，面情冷漠中独自举杯畅饮起来。
慕天枢往前碰杯的动作僵硬住，接着尴尬地收回酒杯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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