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滕娘携两万山人族人跪在峒外请罪。”
天将亮，金轮透过斑驳的云层撒在覆满白霜的屋檐，鳞次栉比的垂檐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煞是好看。
守山大殿上玉阶台下乌泱泱跪了一群人。
主殿之人眉眼清冷，神情淡然。
“都起来吧。”
墨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慢慢站起身。
乌木、布泽四位长老因羞愧难当，保持匍匐的身姿不敢起身，银铃因族人之祸也不敢起身，偷偷望着谢灵毓欲言又止。
谢灵毓转眸看向墨荀，“西蜀八部何在？”
墨荀，“为护公子周全，一万入了山峒，另外四万守在峒外。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此话一落，四位寨主大惊失色，立马抬头望着谢灵毓，“主上！”他们想开口请谢灵毓留下，却羞于没脸，只能转向苗千机红绸。
“苗大人，红绸大人，主上不能走，我们知道错了，苗域不能没有主上。”
红绸与苗千机也十分为难，于公，她们效忠于公子，自是公子在哪她们就在哪？但于私，她们是苗域长大的孩子，自小受馈于这片土地，如今古域打开，蓝尾蝶现世，苗域上下对公子的敬畏已经非山神可比，这个时候若是公子走了，族人的信仰也就没了。
“公子。”这时，长生入殿，跪拜叩礼，“北寮主、南寮主在殿外请求面见公子。”
与西北寮不同，南北寮乃谢灵毓亲信，只不过古域之乱时因天道干扰，南线北线都发生了雪崩，故而五万兵马才姗姗来迟。
殿中所有人都等着谢灵毓一个结果，是走还是留。
谢灵毓神色不显，淡淡道：“你们暂且都先退下。”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殿上之人这是要做什么？但没有人敢质疑，应下后默默退出政殿。
银铃几番想张口却迟迟没有等到机会，听见谢灵毓屏退众人不免有些沮丧。
“银铃，你留下。”
众人一愣都看向银铃，连银铃自己都很惊讶，懵懂懂又跪了回去。
待众人退去，殿门重新掩上，谢灵毓又道，“不必拘礼，起来吧。”
银铃愣了愣，虽然谢灵毓的声音还是淡的没有情绪，但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一丝温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小孩儿有些受宠若惊，乖乖站起身，“主上，您是想问银铃关于女君的事吗？”
谢灵毓点头，“滕娘教养你多年，本君好奇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背弃她？”
银铃目光微闪，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说了实话，“因为我想救我的族人。”
谢灵毓并未惊讶，这世间并不存在毫无理由的信仰，他静静看着银铃。
银铃，“滕姑姑说，主上要开启的古域是万恶之源，若是我们揭发主上的阴谋，山人族便可戴罪立功重回苗域。”
谢灵毓还是不语，这才是天道要的正常序幕。
银铃抬眸，眼神干净纯粹，“主上，其实银铃也曾经动摇过，是女君改变了银铃的心意。”
谢灵毓眼睑微动，面上却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银铃缓缓道，“女君告诉我，想要成为一族之长并非一人之勇，想要解救一族的命运也不能偏信一人之词。真相和命运都要握在自己手中。”
她顿了顿，眼睛笑出弯弯的月牙，“主上，您知道吗？其实在我和墨舟一起破阵时，女君便已经进入了古域中。”
谢灵毓点头，“知道。”
银铃恍然，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是银铃糊涂，主上这么聪明想来已经知道了古域中的荧光是何人所为？”
她回忆着，慢慢讲起了她与顾妙音的那段牵扯。
原来，自银铃发现萤石数对不上后，便细细做了登记，没曾想隔天萤石又少了一箱。铃音觉得很不可思议，便偷偷躲进密库，打算亲自会一会这大胆的小贼。
守了几日，那小贼一直没有来，就在银铃打算放弃将此事如实禀告腾娘时，小贼出现了。
但让银铃万万没想到的是，小贼不是别人正是消失的顾妙音。
她虽年纪小，却也知道顾妙音此时出现在这对她们的计划十分不利，于是银铃偷偷跟踪顾妙音，想看看她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银铃知道顾妙音乃九境，不敢轻敌，沿途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最后竟跟到了古域。小孩儿万分惊诧，越发笃定顾妙音定是听了谢灵毓的吩咐在酝酿什么阴谋？直到她看见顾妙音挥出一剑，毒瘴破开，银铃整个人都不好了。
确认顾妙音进入毒瘴后，银铃顾不得其它立马跑上前检查，待确认顾妙音是真的进去后，眼中终于有了一抹决绝。
正待她转身打算把此事告诉滕娘时，白雾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进了毒瘴里。
银铃尚且只是没经事的孩子，虽然武境高但因敬畏山神尤其害怕鬼魅，这只手凭空伸出她还以为是地狱罗刹索命，吓得的泪眼直流。
“噗哧！”
黑暗中，有人笑她，“胆子这么小还敢学别人做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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