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儿知道您是担心我的安危，”沈若心里也有些酸楚，语气软软地宽慰道，“孙女儿去了锦西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罢了罢了，”晋国公幽幽然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心意已决那便去吧，横竖一直以来祖父也是一个亲人都留不住的，你娘亲走的早，你的父亲、兄长又都在边城奋战，如今连你这个小丫头也要离开祖父去锦西这个疫城了……”
晋国公的话像一把软刀子，软绵绵又轻飘飘地在沈若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扎了一下。
一贯威严、说一不二的国公府露出一副可怜巴巴、委屈至极的模样，这份震撼来得比旁人做出来得都大。
事实上就算晋国公看起来于容貌上像是没怎么老去，可到底年纪也大了，这么些年儿子、孙儿在边关戍守、孙女虽然也在京城却是被困在深宫之中不得相见，一直都是一个人守在晋国公府，享不了儿孙绕膝之乐，只是一个人孤独地守着他们的家。
想到这儿，沈若再一次红了眼睛，语气中带了两分克制的哽咽，“祖父，都是孙女儿不孝。”
晋国公虽然说了什么要去便去的话，可事实上他原本还真有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沈若心怀愧疚放弃去锦西城想法。
可当沈若当真红着眼睛愧疚满满的时候，他这个做祖父的又不忍心了，慌忙安慰道，“哎、别哭、别哭啊，是祖父说错了话，你是晋国公府的嫡小姐，是我晋国公的孙女儿，心中有天下、有万民，是祖父该为你骄傲的。”
沈若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祖父，“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晋国公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沈若忧心锦西城的灾病，更忧心在边城的三个人。
晋国公垂头看向了沈若腰间，将视线停留在沈若腰间挂着的那块儿颜色剔透、温润细腻的白软玉玉佩，面色凝重像是带着几分犹豫，又像是心中正暗自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不过一瞬，晋国公还是觉得眼下耶识时候了，“一一啊，你……你若真的想好了，去锦西便一定记着要贴身戴好你的玉佩啊。”
“玉佩？”沈若垂头看着自个儿腰间那块打她出生起便从未离过身的玉佩，懵懵地点了点头，“哦，好的，祖父。”
沈若没想那么多，只觉着这块玉佩是晋国公府的传家宝，又代替晋国公府她的亲人陪伴了她十多年，不论对她而言还是对国公府而言都是极宝贝的，锦西城乱，一路上也是人多手杂的，祖父叮嘱几句也是有的。
晋国公瞧沈若半分也没有怀疑这块玉佩的意思，想着大约还真是将这玉佩掩盖的太好了，他都这么说了，他家这个小丫头也是半丝不怀疑的，“嗯，祖父的意思是你此行去锦西城有这玉佩护着你，祖父也能稍稍安心些。”
晋国公这么说了，沈若便是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出不对了，玉佩护着她？一块儿玉佩纵使再宝贵再值钱对她而言意义再要紧，还能怎么护着她？小姑娘一瞬间心思万千——
该不是她晋国公府还真有谋权篡位之心，私下养了军队，凭着她这块儿玉佩便能暗中调动人马？
所以祖父说这块儿玉佩能护着她意思是凭着这块儿玉佩可以调人保护她？
晋国公一看沈若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这小丫头想歪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个不错的时机告诉小丫头真相了，“你还记得当初延凌小子带着你去淮水城是做什么的么？”
“去寻前朝宝藏‘美人妆’的。”沈若自然不会忘了，却不知祖父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嗯。”晋国公点头，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想。
眼看着沈若面上的神色从一脸茫然慢慢儿变成了诧异再到震惊，晋国公便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不错，沈若是想明白了，晋国公让她将贴身玉佩妥帖戴好，又提起了美人妆，祖父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些无关的事情，这表明什么？答案似乎已是昭然若揭！
沈若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觉得舌头都有些打结，“祖父，是、是孙女儿想的那个意思么？”
“嗯，一一，”晋国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直接承认道，“你身上的那块儿玉佩就是一直以来引得人追寻、让人疯狂的前朝宝藏‘美人妆’。”
沈若不敢相信那个各个势力竞相追逐的宝藏、埋藏了上百年的美人妆竟然打从她出生之日起便被她贴身佩戴在身上、十几年来从未离过身？
沈若并没有生出那些寻宝之人寻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的喜悦之情，她心下有的只是不可置信，就好像十个八个惊雷在她头顶上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让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美人妆的事情关系确实不小，沈若年纪又不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有的，于是晋国公也不再开口，只等着沈若慢慢儿消化这个事实。
沈若等脑海中的惊雷炸完，才僵着手指去摸腰间的那块儿玉佩，取下来后又捧在手里细细去看。
明明这块玉佩是什么模样、什么触感、什么纹理沈若已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眼下再看竟又看出两分陌生来。
到底沈若出身晋国公府，又从小养在长乐宫，不是什么眼里子浅的，不过这么一会子，她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情，只是她看着看着又察觉出不对来，“不对啊，祖父，这玉佩上刻的‘一’不是我的小字么？这表明这玉佩是我出生后才制出来的吧？而美人妆是前朝宝藏，那……莫非美人妆原本是一块儿玉石，我出生后被您制成了玉佩？”
说完沈若又觉得不对，美人妆那可是几代人终其一生也寻不到的宝藏，若美人妆真是一块儿玉石，祖父就是再唬也不至于随随便便便将美人妆给削了制玉佩吧？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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