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将事情不合理的地方说了个遍。
南楚皇倒竟然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听着沈若絮絮叨叨的讲了这么许多也未出声打断她，而是听得有几分认真的模样。
南楚皇的这幅样子倒是让沈若越说到后面越是心不在焉，一是猜想着这南楚皇让茂全叫她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儿，二是……这副样子……沈若觉着南楚皇这倒像是在听她看事情的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到底合不合理。
诶？沈若被自个儿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会吧，所以说……皇上这是在故意试探考验她？
可是有什么好考验的呢？沈若不明白，她又不是南楚皇的臣子，还须得瞧瞧她能力够不够胜任这份官职。
“嗯，做得不错，至于探查倒是不必了，朕心里有数，你这丫头行事虽算不得周全，甚至于还有些冲动，不过对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然十分难得了。”
南楚皇顿了顿，突然有些骄傲地说，“毕竟在你这个年纪，能做的比你这丫头还好的，朕知道的也便只有朕的儿子了。”
“……”沈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南楚皇说这话重点是后边儿那句吧？“朕的儿子”说的除了姬延凌不做他想，虽然有人夸延凌哥哥她也很高兴就是了，不过南楚皇这样一副骄傲满满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沈若突然意识到南楚皇说的是朕的儿子而不是朕的太子，方才皇上说起姬延廷的时候，说得可不是儿子而是辰王，如此几乎亲疏立现，让沈若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沈若想了想，倒也十分乐意地顺着南楚皇的话去拍马屁，毕竟夸得是延凌哥哥，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哦，不对，那也不算夸，只是说一说实情，“多谢皇上夸赞，皇上说得是，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儿子，是天纵奇才，自然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很好。”
南楚皇听了这话眼底浮上一层笑意，不过言语间倒是没有就这么放过她的意思，“你这丫头少拍朕的马屁，你先前说得那一番话的确有道理，这信确实是不合常理的，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虽然不合常理、不合时宜却还是会发生，你说是么？”
“是。”沈若不得不承认南楚皇说得话很有道理，有些事情哪怕有多奇怪、多不合常理，但是人心难测，只要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做出什么事儿都是可能的，就好像在她看来，与永宁知州一事上姬延廷凭什么对她和延凌哥哥不满，可姬延廷就是不满了一样。
南楚皇对沈若的诚实也还算是满意，“朕的四公主和辰王从你那里搜来的这封家书，其上有北齐皇室的标记，这就是证据，对也不对？”
“对。”沈若明白在她证明这份证据是伪造的之前，这书信的的确确就是证据没错。
“而你这丫头虽是说明了此事许多不合理的地方，甚至于让方才后花园所有的在场之人都相信了你同晋国公府是被陷害的，可是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你是被人陷害的，是也不是？”
“……是。”事发突然，她哪儿来的证据证明自己呢？
“所以，就算朕就凭这封信将你拿住，押入刑部大牢，再做细查，也是合情合理的。”南楚皇不喜不怒，十分平静地僵事实说出。
沈若看着南楚皇，心里倒是不觉得害怕，她原本想得就是，只要在世人眼中晋国公府的人是清白的，就算她在刑部大牢里待上那么一段时日她也是能够忍受的，而眼下么，南楚皇言语中的这个“就算”显然说明他并没有这个打算的，况且皇上一开始也说了，探查倒是不必了。
再加之方才来御书房的路上，茂全也偷偷向她透露了皇上让她过来是再看了一封从锦西城递上来的折子后才让茂全去叫的她，沈若虽然想不明白锦西城得事情能痛她有什么干系，不过也说明若不是有了这一封折子，南楚皇未必会传她来，既如此……
沈若觉得自个儿干脆将脸皮儿放得厚些，“多谢皇上对臣女和晋国公府的信任，臣女感激不尽。”
“你倒是不客气，”南楚皇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朕心里也有数，自然不会对你和晋国公府如何，你这丫头可以放心了。”
“皇上英明。”虽然沈若早已经猜出了南楚皇的意思，不过当南楚皇真是把话说明白了，她也算是彻底放了心，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
不过南楚皇的话还未说完，“至于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后续如何处置，朕也希望你和晋国公不要再插手了。”
沈若皱了皱眉，她原本的确是打算彻查此事的，就算她查不出来，祖父总是能查出来的吧，只要盯住姬延廷、柳倾婉、姬文音三人，事情究竟如何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可是皇上却不让她和晋国公府插手此事了。
“皇上，恕臣女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朕的意思没关系，记住朕的话就好了，”南楚皇再次提醒道，“就算你查，也不过是许多无辜的人被推出来为此事承担后果，这其中或许还有你不愿看到的人，而要究其根源，并不是一件易事，连带着朝堂震动都不会小，朕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沈若想了想，觉得南楚皇口中这个不愿看到的人或许指得是替她送信入宫的蔡然然和传信时经了手的然然她表哥。
因为姬延廷既然出手便势必会考虑到后果，就算皇上相信这封信上的标记出自她兄长，将她拿下，可晋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事后总会彻查此事。
如此，姬延廷大约一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羔羊，而蔡然然的表哥则是个很好的人选，说不定然然也会被带累，然然的表哥或许不算太过无辜，可是然然却绝对是一心一意为她考虑的人，如此倒确实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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